2012年6月27日 星期三

【電影】東宮西宮


最近在曹長青部落格的一篇文章裡看到《東宮西宮》這部電影的名字,文中提到該片乃是「中國第一部同志電影」。哇!就衝著這句話 ,大大引起了我的興趣!其實我對同志電影沒有特別的喜好,但既然號稱是中國第一,那就非看不可了!

原來這部拍攝於1996年的電影在中國可是禁片,不得公開發行,所以網路上能看到的都是海外版,也因此沒有中文字幕,看你是要考驗自己的英文能力(看字幕)或中文聽力了,當然我選擇了後者,不過這也不是件輕鬆的事,中國人的口音實在令人難以適應,總之還是很努力地把它看完了。

《東宮西宮》是張元導演的作品,劇本由中國知名社會學家(同時也是長期支持同志運動的)王小波張元共同創作,爾後王小波又將之改編成小說《似水柔情》。張元是位擅長操作社會邊緣題材的導演,也因此他的作品並不那麼主流(或說比較背骨)。主演是胡軍司汗及跑龍套的趙薇趙薇的角色名竟然叫公共汽車,讓我笑了好久)。第一次看完後,說實在的沒有任何感想,只覺得作為背景音樂的那段崑曲很好聽,畫面處理得很美,真正吸引我的反倒是劇中的拍攝場景恭王府長長的中國宮廷迴廊實在太美太詩情畫意了,好想親自去走一趟!但也許是劇中的阿蘭太震懾人心,久久無法忘懷,總覺得故事沒看懂,有種意猶未盡之感,重新看了第二遍,得到的心得一言以蔽之:「一個有SM傾向的gay試圖掰彎一個剛正不阿的直男」。但我想張元王小波不是那麼膚淺的人吧?怎麼可能真的只是想表達這樣的意圖?照例google了幾篇別人寫的影評(在此推薦吳麗:顛覆異性戀霸權的大膽嘗試)還有張元導演的訪談幫助自己理解,在看了第三遍後,終於體悟這部電影的奧妙之處!

胡軍飾演的警察小史掌握著公權力,是主流社會的化身,而司汗飾演的阿蘭則是處於社會邊緣見光死的小人物,是悖離社會正軌的代表。當小史逮獲了阿蘭,仗勢著權力與自以為是的正義逼迫阿蘭,企圖藉由剝洋蔥式的審問來達到羞辱阿蘭的目的,卻沒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阿蘭並不是省油的燈,無厘頭的自白就像催眠的咒語般一步步將小史引導入自己的世界,小史也不知不覺地陷了進去,到最後似乎也忘了自己當初把阿蘭抓來的目的是什麼,原先代表強勢的異性戀小史與代表弱勢的同性戀阿蘭,在經過了一整夜的攻防戰後局勢已徹底扭轉,主控權漸漸地從小史轉移到阿蘭的手中,小史顯然被激怒卻也無法自拔,阿蘭實在太有魅力了!到底小史被激怒的原因是由於發現自己潛在的同志傾向卻又無法接受?或者只是氣自己意志不堅被阿蘭耍得團團轉?導演留給了大家模糊的想像空間。老實說不是很喜歡這個結局,因為阿蘭終究失敗了,異性戀霸權一度鬆動但最後仍無法攻破,非常遺憾但也很寫實地暗喻了社會現況。在拜讀過王小波所撰的 《似水柔情》 後,其實原著所要表達的用意是前述第一種,意即「情慾是可以流動的」這樣的金賽觀點,大抵還是樂觀的,但張元的大幅度改編卻讓人聯想到的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雖然看過訪談中張元針對這點所做的解釋,但仍舊無法理解他為何要在這節骨眼上做如此大的改編?

此外很有意思的一點是,每一段阿蘭回憶的情史裡,那個跟他發生關係的男人都是由胡軍所扮演,雖然都是以無臉的狀態出場。這真的很有趣,所以阿蘭回憶的那些往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者只是他編故事幻想小史跟他發生那些種種情事?著實耐人尋味。


以下是題外話

除了拍攝主場景恭王府外,另一個吸引我的點就是故事描述的主場景東單公園,我直至今日才知道這樣一個地方,東單公園可是北京(甚至是全中國)最著名的男同志集散地,相當於台北的228公園!而且它就位於王府井大街旁,沒想到兩年前在王府井大街我竟然擦身而過!如此有主題的公園怎能不進去朝聖一番呢?!跟恭王府一起列入下回的北京之旅必去景點之一。

還有一個亮點就是那位戲份最重的男主角司漢,他的演出實在太令人難忘了!讓人在觀影後忍不住想google一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經過我鍵盤摳難的抽絲剝繭後,沒想到他竟是一位素人,本身就是個gay,只演過這部電影,是個學藝術的,拍完電影後隨當時的男友移民瑞典留學還拿到博士學位,而且重點是他現在竟然擔任瑞典國立東方博物館的館長,也太威了吧!崇拜之意油然而生!演得了戲讀得了PhD,套句PTT鄉民的話:此乃「人生勝利組」無誤!雖然歲月催人老,胡軍趙薇10多年來都沒變,倒是他變超多的,年紀越大反而越變越帥,有種林懷民的感覺,就是,很優雅很有氣質的中年男同志。

總之,是部讓人後勁無窮的電影。